偏爱【9】
第九章
去洗手的女生回到了教室，看见一个人靠在桌子前面有些发愣的易烊千玺，推了推眼镜。
“你朋友走啦？”
被女生的声音拉回现实的千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嗯，嗯。”
他抬起手背轻轻蹭了蹭唇。这种感觉，很熟悉。
第一次见到Karry的时候，不就是被他强吻了好几次吗。
那是王俊凯绝对不会对他做的事情，只有Karry才做的出来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么霸道，估计自己早就把他们当做是一个人了吧。
王俊凯的温柔和Karry的不一样。但是他承认Karry对他有着可怕的吸引力。
但千玺不想自己变成一个负心人。
他一直喜欢的，都是王俊凯啊。
只有王俊凯才对。
女生有些奇怪地看着千玺低着头跑了出去，抬起的手晾在半空。男生的样子很奇怪，像是受了什么伤一样。
易烊千玺顺着走廊奔跑，走廊另一头的楼梯感应灯坏掉了，他跑的及，有一下连着踩了两级楼梯，第二脚顺势踩空。
屁股颠簸着滑了下去，他有些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感觉脚腕特别的疼。
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千玺扶着墙站起来，发觉自己还能走。只好一点点的往前挪动着。
刚刚满腔的不知所措，都在摔了一跤以后，意外变得平静。
走出了教学楼，他才发觉脚腕越来越疼，没办法继续往下走。
他想找人来扶自己一下，掏出手机来想打给王俊凯，但却在点开通讯录的瞬间，犹豫了。
现在这个号码的主人，不是王俊凯，是Karry。
王俊凯在哪儿呢。
千玺在心里念了好几遍，感觉有种苦涩顺气管往上窜，鼻子和眼眶一阵的酸涩。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不是那种会想要依赖别人的人啊。
怎么一遇到王俊凯，就变得这么懦弱了呢。
千玺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想让泪水不那么快的往下淌。
一定是因为脚腕太痛了。一定是这样。
他握着手机坐在原地，期间不断的做着深呼吸，鼻塞的感觉越来越浓，他闭上眼睛，伸手拍了拍脸，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千玺猛地抬起头，虽然夜色早就发黑，他还是看清了那张好看的脸。
是Karry。
千玺别过脸，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你怎么了，脚受伤了吗。”
Karry有些关切的问，弯腰去查看他的脚。
“我没事。”千玺往后挪动，但脚腕痛得他一条腿使不上力气，转移的不是很顺利。
“受伤了就别逞强，过来扶着我肩膀。”
Karry捉住千玺的胳膊，语气里有些严肃。
“真的没事，不用了。”
千玺摇了摇头，反正天色这么差对方看不到自己痛苦的表情，只要撑到回家就没事了。
“你是跳舞的，脚伤到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为王俊凯想想，行吗？”
抓着他胳膊的人有些粗鲁的双臂伸到他腋下把他整个人给架了起来，千玺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不再挣扎。
Karry搂着他的腰，感受到怀里的人像是很乖巧似的贴在他身上，抬起右手揉了揉千玺的后脑勺。
“对不起，不该那样对你。”
要是十几岁的小孩还勉强说得过去。都二十几岁的大人了，还像从前那么幼稚，被顶一句就要还回去。Karry已经在心里谴责了自己几百遍。
贴着他的胸口，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千玺眯起眸子，然后低头蹭了蹭Karry的肩膀。
本来是想扶着他起来，但千玺这番举动让Karry感觉心底像是被人轻轻抚摸了一下似的，他保持刚刚的姿势没动，感受着千玺的体温。
这孩子的性格，和刚认识的时候相比，变得更温和了。
但千玺在他心里依旧是当年那个仿佛会发光的少年。
“大哥。”
千玺忽然叫了一句，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你能叫下我的名字吗。”
Karry的心底有些乱，千玺叫的大哥，应该是王俊凯吧。可他明明知道，抱着他的人，不是王俊凯。
“叫我的名字。”
千玺重复了一遍。
Karry犹豫了两秒，开口。
“千玺。”
是一模一样的啊。
语气，声音，尾调。
最好听的情话，一直都是他的名字。
Karry感觉到千玺抱住了他，手臂越收越紧。
“千玺，我不……”
“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千玺闭上眼睛，用喃喃的语气说着。
“只要我闭上眼，听你叫我的名字，我就能看见他。”
看见那个露出小虎牙笑的一脸傻气的小队长。
“你很爱他。”
Karry的语气开始变得绝望而冰冷，他现在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千智赫不在你身边了。也就是说，另一个世界的我，抛弃了你。所以你很害怕。”
听着那个清亮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说着这些话，Karry有些发愣。
“但是没关系，你看我不是还在吗。王俊凯。”
“你在叫谁。”
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Karry咬着下唇，他快要听不下去了。
千玺摇了摇头，又收了收手臂。
“是时候醒过来了，小凯。”
*
三天前。
易烊千玺来到会议室等待，一小时前任娇娇说让他去会议室，有事情要跟他讲，老幺稍微提前了一些，不知道经纪人单独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任娇娇一进会议室就锁上了门，推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
“千玺……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小凯……他不是小凯。”
本来以为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的千玺瞪起眼睛犹豫了三秒钟考虑自己要不要撒谎。
“你不用担心，实话实说就好，我三年前，见过一次他，就是Karry。”任娇娇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三年前……大概就是第一次，王俊凯和Karry互换的时候。千玺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
“小凯其实……有很严重的人格分裂症，但这不是特别可怕的那种情况，因为他的两个人格相差并不大，也不会危害社会，我们怕他多想，就没有告诉他。”
“你是说……Karry就是他的第二个人格？”千玺试图把事情理清楚。
“没错。但在小凯的理解里，大概把这当成穿越那种事情……Karry的存在是小凯一直在公司坚持了这么久的一个核心原因，有时候人过度的孤独和恐惧，就会创造出另外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
任娇娇分析得头头是道，千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心理学专业的。
“虽然不清楚这次Karry是为什么跑出来……不过小凯作为主人格，还是会回来的，我知道他平时喜欢找你说心里话，如果你能旁敲侧击的，点一点他，说不定就能换回来。”
“既然Karry不是危害性人格，他在外面有什么不妥？”千玺紧跟着问了一句。
“让你和你恋人的双胞胎弟弟在一起，你会愿意？”
任娇娇反问了一下，老幺懵了。
他想说其实哥哥和弟弟，他都不讨厌。
“等一下，如果是第二人格……为什么第一次我见到的是和小凯同岁的Karry，这一次却是……比小凯大了很多的Karry，不是同一人吗？”
千玺说完这句话后，任娇娇的表情变了。
“那可能是……除了Karry以外，还有其他的人格存在吧。”
“……娇娇姐，你别说话了。”
易烊千玺开始头痛了。
*
抱着小队长的身体，千玺回忆起任娇娇跟他说过的话，心里有点怕。
从没碰到过双重人格这种事，而且还是发生在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有那种病的小队长身上。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这样说，王俊凯就会被换回来。
毕竟他还在第二人格的世界里待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抱着的人好长时间没有动静，千玺轻轻推开他，打量着小队长的脸庞。
“……男自，千智赫，分手。这些……都不存在，是吧。”
千玺凝视着那双桃花眼。他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Karry。
“你想明白了。”
有些话还是可以在冥冥之中点透一些事。
“无论那些对我来说多么真实的事……都是我在无法主宰这个肉体的时候，幻想出来的。”
“……应该说你渴望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不是一直呆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千玺之前有看过一些关于双重人格的书籍。没有主宰肉体的人格，会呆在聚光灯旁的椅子上，默默的等待。
Karry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
“是啊。我渴望这个世界，渴望一切真实可触的东西，渴望你。”
千玺感觉到脚腕又传来一阵的痛。
Karry再次紧紧抱住千玺。
“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到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里。”
有风卷起落叶吹向了他们。千玺皱了皱眉毛，想说自己脚腕真的特别的痛，但Karry抱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呜咽几声。
“千玺，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王俊凯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我们真的没有区别。”
第一次听到Karry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恳求。千玺无奈地叹息。
“如果真的没有区别……又怎么会有第二种人格呢。”
抱着他的人开始颤抖起来，带着极大的恐惧般。
“他已经得到你的喜欢了……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我喜欢他的一切，包括你啊。”千玺抬起手轻轻推着Karry，“我的脚腕好疼。”
“那不一样！”他猛地吼了一句，像是从来没有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我讨厌王俊凯，他拥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却还不满足。想要和我交换人生，我的人生里除了黑暗，就是依靠想象幻化出来的虚无，他喜欢那里，就让他一直在那里好了。”
“Karry，我的脚真的很疼……”千玺想说些什么，但却发觉如果不去看医生处理一下，好像不太妙。
“我不会回去的，在你喜欢上我之前。王俊凯是个混蛋，有人陪了以后就再也没找过我。只有他会害怕孤单吗？就让他一个人体会一下真正的孤单滋味吧，随随便便就可以创造出保护自己的人，不用了就扔到一边，未免太自私太无情了吧！”
有些语无伦次的Karry瞪起了眼睛，表情有些扭曲似的，一直不停的在吼。千玺扶着楼梯的扶手艰难的站起来，对准Karry的脸颊，挥起一拳。
“啪！”
似曾相识的画面，千玺大口的喘着气，望着被打以后脸扭到一旁，终于安静下来的Karry。
空气里除了风的声音，就是他们呼吸的声音。
浓重而缓慢，带着热烈的愤怒，和失望。
“你说够了吗。”千玺冷冷的问。
“……”
那是Karry听到的，千玺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呆呆地看着千玺一瘸一拐的往教学楼里面走，脑袋忽然开始阵痛，紧接着眼前一片的漆黑。
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他想就这么睡过去，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当千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