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小面。【6】
六．
“不好意思，你们能出去一下吗。”
易烊千玺如约来到王俊凯的寝室，一屋子男生看到他时，有些不约而同地，看向王俊凯。
那孩子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对于千玺的登门，他惊讶得紧。
“千哥？”
上次去食堂找千玺的那个男生带头从寝室走了出去。其他男生互相看了看，跟上。
小小的寝室里，只剩下他和王俊凯。
“……”床上的男孩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什么，但还是没发出声音，只是睁着两只眼睛，表情有点呆。
“你要跟人约架是吗。”
开门见山的问他，千玺靠在对面床铺的爬梯上，手插进口袋。
听了他的话，王俊凯扭过头，小幅度地吐了吐舌头。
“是又怎样。”
“打架是触犯校规的。”千玺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陈述事实。
王俊凯把手机扔到一边，扬起下巴，眼神往下瞥着，做出一副冷傲的模样。
“是又怎样。”
千玺知道那小孩是装的。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副中二的模样倒还算可爱。
“你不许去。”
“我的事不要你管。”
王俊凯“腾”地一下从床上窜下来，以往他们见面的时候，小孩都是一副还算乖的模样。可是今天他却是摆明了要跟自己对着干，俨然一个叛逆期的小屁孩。
王俊凯想要从他身边走过，千玺用力抓住他没什么肉的手臂。
“我说了，你不准去。”
带着一丝压迫感的嗓音，千玺略微扭过头，王俊凯也在用余光看着他。
用力挣了一下手臂想要接触禁锢，王俊凯却发觉千玺越发用力，他甚至被掐的有些痛。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放开。”
王俊凯挑起浓浓的眉毛，有些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你同学都跑来找我了。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也为你同学想想吧。”
千玺话音一落，王俊凯就朝着对面床铺看了一眼。
“啧。多管闲事。”
“王俊凯。”易烊千玺把他拽到自己面前，“你犯浑了吗？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孩咬着唇，别过脸。
“如果不答应他们约架的事，我怕以后还是不得安宁。”
王俊凯知道那些学长不会善罢甘休。砸了他的吉他，只是个开始。
毕竟在上一个回合里，自己不认输的性格已经让对方吃了苦头，不把这口气夺回来，这件事是不会结束的。
就连千玺的档口，也会受到牵连。
既然校长是亲戚，把一个食堂的员工赶出学校，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如果千玺不能在食堂工作了……他要去哪儿吃那么好吃的小面呢。
千玺凝视着王俊凯垂下的睫毛，看不清小孩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
“你吉他被砸了是吗。”
“对。”王俊凯小声地回答，“那是我用攒了很久的钱买的。”
虽然已经完全不能用了，但他还是把残骸装起来，收进床底的箱子里。
千玺的手慢慢松开，站在他面前的王俊凯低着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眼前是那头柔顺光亮的短发，衬托着小孩乖巧无比。刚刚还一副霸气十足的模样，这会子功夫又恢复成平常那种软萌状态了。心爱的东西被毁掉，那种心情，千玺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吉他被毁还可以再买。也可以去找人报仇。
但是王源从他身旁离开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可以去恨谁。
好像唯一可以去恨的，也就只有自己。
千玺站在原地，时间静止了好多秒钟，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时间地点？”
王俊凯忽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要报告给学校吗。”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被千玺戳了一下头。
“我傻还是你傻。”
王俊凯皱着眉毛扁嘴，委屈得不得了。
“我才不傻……”
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千玺就明白，有那么一种人，只能以暴制暴。他们不会因为你揍了他们而去告发你，你越是示弱，他们则越是愿意把事情搞大。
王源去跟人约架的那次吃了不少苦头。千玺心想这家伙说是拉着自己学摔跤，其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学进去。为了帮王源报仇，让以后的日子少些麻烦，千玺相当认真的去研究了一下之前学习过的防身术和摔跤几式。
很多年没有跟人比划，他心里也没什么谱。
为此他还联系了一个多年不见老同学刘志宏。据说他毕业以后去当了警察，所以那些基本招式，只要稍微提点一下，千玺就可以记起来。
小时候常年练舞所以他对肢体动作的记忆很迅速。对付几个小孩，足够了。
王俊凯记得约架那天天色很不好，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千玺在他面前，就像那些香港电影里演一样，你来我往，动作迅速而敏捷，不过和千玺相比那几个学长显然是没有打架的套路，估计也没有想到千玺是有准备的，带头的学长被摔了个狗啃泥，别提多丢脸了。
其他人拉着学长准备撤退，千玺没有去追的意思，而是告诉他们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王俊凯躲在千玺后面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学长的眼神，明明就不像是要到此结束的样子。
心里泛起一些不安，但他却在看到千玺脸上露出很难得的微笑时，把那些不安都抛在了脑后。
“千哥，不如我们出去庆祝吧。”
王俊凯仔细打量着千玺嘴角的梨涡，提议。
千玺刚想说庆祝个什么，王俊凯一个电话就飙到了室友那里。
因为常年独自生活，千玺很久没有跟朋友出去吃饭唱歌。和一群还不到二十岁的小鬼一起玩，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王俊凯一直嚷着说要吃重庆的九宫格火锅，兄弟们一拍即合，马上在网上找了家重庆火锅店，吵吵闹闹的就打车过了去。千玺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男孩子七嘴八舌的，让他无从招架。
“千哥，听你口音不像重庆人啊。怎么会做那么好吃的小面。”王俊凯的室友一边涮肉一边好奇的问。
“对诶，我一直想问来着。”作为和千玺相处时间最长的王俊凯也是一拍大腿，后知后觉。
“我在重庆念的大学。”千玺只回答了这么一句，便闭口不提其他的事。
男生们见易烊千玺不愿多说，也就没有缠着他问。直到吃饱喝足，一群人又跑进KTV打算一醉方休。
“拿这么多啤酒干嘛。”千玺坐在沙发上，看服务员推进来两箱啤酒，不由得皱眉。
“高兴嘛！千哥你不会不喝酒吧？”王俊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口气，还抬起手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千玺转过头，眼神平稳地看着那小孩。
“不喜欢喝。”
“哦……那你唱歌不，我帮你点？”王俊凯说着拎起了麦克风。
他像是一团空气一样在热闹的人群里很好的让自己隐身。看着屏幕上那些周杰伦的歌曲，他却觉得自己真的待不下去了。
王俊凯唱歌他听过。虽然只有一次，但是他总是能在那个孩子的歌声里想到一些回忆。
明明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可是喜欢的周杰伦的歌曲，还都是王源喜欢的。
可怕的巧合。
推开玻璃门走出去，走廊里面隔音效果不好，但总归可以不用只听见王俊凯唱歌的声音。他靠在墙壁上，两眼放空似的看着天花板。
是时候走了。
千玺看了看出口的位置，决定立刻就走。身后的门却被人拉开，他还没迈出半步，就跟王俊凯对上了眼。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我以为你去厕所了呢。”
小孩扬起一个可爱的笑容，虎牙若隐若现。
“我要走了。”千玺依旧淡淡地看着他。
“怎么走了，还有好长时间呢。”王俊凯轻轻地问，语气里有点舍不得。
“你们玩吧。这里太吵。”
其实是不想听王俊凯再唱周杰伦的歌了。他怕痛苦再纠缠他的记忆。
王俊凯抿了抿嘴巴，两眼明亮。
“好吧，那我也不留你啦。对了千哥，下个礼拜有篮球比赛，我是前锋，你来看吗。”
小孩问他时的模样乖巧无比，猫尾巴都在后面摇啊摇。
千玺觉得自己那种想要和王俊凯少来往的想法，又泡汤了。
既然羁绊已经产生，就只好顺应它继续纠缠下去。
“好。我会去的。”
他想伸手去摸摸王俊凯软软的头发，但还是没有抬起手，只是浅浅的微笑。
不知为何他那个时候想起来自己以前只要去摸王源的头，对方就会炸毛，说这样会长不高。
王源的头发带着一丝营养不良的黄。但是却是和王俊凯的一样，看着就让人想要去抚摸。
千玺走到走廊尽头时，王俊凯还站在原地，冲他招手。
他感觉眼前又是一片的模糊。